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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發作 我舍不得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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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若有一瞬的懵怔, 直到灼熱的氣息將她徹底包裹。她惶惶不覺身在何處,就連呼吸也窒在那兒,皙白微涼的臉頰驟然變得滾燙。

“張嘴。”謝屹辭的聲線低啞, 亦有些不穩。

感受到唇珠被含住, 輾轉吻磨。溫若鴉睫一顫,被驚得櫻口微張。謝屹辭眉眼漸舒,將親吻加重, 唇舌交纏間發出細碎的水漬聲......

溫若緊抓著謝屹辭的衣襟,心口開始窒得發疼。可她的心卻不願推開他,仿佛自甘情願地溺斃在這柔情疾吻中。

有一剎那, 她的腦海裏似乎有什麽要破土而出。她的眼角漸漸泛起濕紅, 在甜苦中無措掙紮。

謝屹辭察覺到她的呼吸不暢, 便停了下來。在低喘之歇, 他略微俯身,輕吻她的眉心。然後,他將人緊擁入懷, 緩聲在她耳邊低語:“別說我不愛聽的話。”

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沈, 雖然帶著輕微的顫,但卻意外透著強勢。

溫若想說的話早已被他的深吻吞散, 再聽到這話, 喉間更是哽然。她無力地靠在他的肩上,偏過頭凝著他的下頜線, 喃聲:“病......能治好麽?”

話一出口, 溫若頓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。若能治好,方才皇兄何必如此慌張?

“大夫在想辦法。”謝屹辭輕輕摩挲她的後頸,似是低訴又似承諾:“若若,我撐得住。”

哪怕身心皆傷, 親人不在,可這世間還有一個她,叫他無法不戀生。

——從前在疆場上不顧生死的戰神謝屹辭,每一次出征都抱著不勝便死的決心。在此時此時,竟在心裏生出了懼死的情緒。

溫若漸漸退出他的懷抱,眸光蘊著水霧,“可寧國二皇子能治......”

不知怎地,她的心仿若被紮似的抽痛不已。他說大夫在想辦法,可若是一直想不出來呢?他又能撐到何時......

溫若不想讓他拿命來賭。

“我也想活著。”謝屹辭傾身抵住她的眉心,聲音壓得極低:“可是我不願拿你我的夫妻情分去換。”

若是答應雲琛,他便要先與溫若和離,再娶雲泠。哪怕是假的,可將一個局外人扯進來,已是不義。而且他們的婚姻,不應該有任何裂縫,更不應該摻雜別的東西。

蒙了塵的愛,便無法一如往昔。

謝屹辭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。

“婚姻絕非兒戲,”溫若感受著他帶著淡淡檀香的氣息,聽他一字一頓地說:“結發為夫妻,於我而言,較性命更重。”

外頭的風漸漸打起來,順著窗縫漏進了些,將燭火吹得左右搖曳。溫若被忽得晃了眼,更是壓不住砰砰砰的心跳,她紅著酸澀的眸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吻上去......

她生於皇室,是大昭尊貴的公主。可她自小便知,這世間男子大多薄情,三妻四妾亦是平常之事。哪怕深情如父皇,也難與母妃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
對待婚姻,男子大多沒有那麽重視,尤其是王室貴族。締結婚姻,不過是為了鞏固權勢、謀求利益。

那些美好的如同夢一般的情愛故事,不過是存在於話本之中罷了。哪怕是公主之尊,溫若過去亦從未想過將來的夫君會是特別的。可她亦有想過,若不是心中只她一人,她寧可不嫁,老死宮中又如何?

可眼前的這個人用性命在告訴她,他有多珍視她,多珍惜他們的夫妻緣分。過去與他有關的種種,她都記不得了。

她只清楚,此時此刻,她已躲不開他織下的綿密情網。

......

夜已深,寢屋內的那張小木床早已被人撤走。溫若靜靜窩在謝屹辭的懷裏,因心事重重而難以入睡。謝屹辭輕撫著她的脊背,哄她入睡。直到懷中的呼吸聲漸勻,謝屹辭才緩緩撐起身子下了榻。

熟悉的鈍痛自腦海傳來,他知道自己或許又要陷入沈睡。而這次能不能醒來,醒來之後會不會又記憶全無,他都難以知曉。更重要的是,如果這次是噬情蠱最後一次發作......

他不能留在這裏,會嚇到她的。

修長的指輕觸她的臉,昏暗的燈光印出謝屹辭蒼白的臉色,他的薄唇微動、無聲開口:“我舍不得你。”

然後,他合上眼轉身,走向屋外。

方墨澄一直候在外面,謝屹辭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身為醫者他與宮中的吳太醫幾乎徹夜不眠地尋求解法,卻一直難有周全之法。那些解蠱的藥材,實在是太烈了,哪怕解了蠱,半條命也沒有了。

身為醫者,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。

見到謝屹辭走出屋外,身形微晃。方墨澄急忙上前,喚了侍從將陷入半沈睡的謝屹辭扶住,低聲:“快吧將軍扶到客房去。”

這麽多年隨神嵬軍征戰,他豈會不看不懂謝屹辭的意思。

溫若睡得不安穩,夢裏紛紛擾擾令她窒悶。當她蹙著眉睜開眼時,身側已是一片冰涼。她詫異地望向窗外,見天色還未亮,可胸腔中的心卻漸漸下沈......咬著唇下榻去了盥室梳洗,換好衣衫後她便疾步朝外走去,打開門時婢女皆是一驚,趕忙恭敬稟話:“參見公主。”

“將軍呢?”

婢女臉色微僵,目光閃爍。見狀,溫若擡眸望向不遠處的客房,只見仆從端著一盆盆水進去......她神色一凜,心有感知般提裙走過去,直到走近客房,她才聞見濃重的血腥味。

顧不得旁的,她白著臉用力將門推開,攥緊身側的手一步步走進去——

只見謝屹辭平躺在榻上,連唇色都是白的。可鮮血卻順著他的唇角溢出,方墨澄拿著白帕子給他擦著......眼睫顫動,溫若轉眸望向地上一盆盆被血帕子染紅的水,呼吸驟然滯住。

那些封閉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忽然全部湧現出來,一幕幕如同折子戲一般在她眼前劃過,直到她的眼前再看不清任何東西,只剩謝屹辭模糊的臉。

一如在寒韶寺初見那般。

不,比那時更為虛弱。

“公主......”方墨澄在間歇之時轉首,額間已是被汗打濕。他的面色沈沈,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,卻被溫若打斷。

溫若全身都在顫,啞著聲哽咽:“方大夫,他、他的蠱毒......又發作了?”

聞言,方墨澄大驚失色,“公主,您、您......”事已至此,他也顧不上別的了,只沈聲答道:“在下用了一劑藥,暫時穩住了。可此藥太烈,不可再用第二回 。”

——若非將軍在一個時辰前差點沒了氣息,他也不敢冒險用這藥。可若再來一次,怕是再難轉圜了。

指尖深深嵌入手心之中,溫若卻不覺得痛,她擡起手用手背使勁擦去眼裏的淚,穩住氣息問:“解不了是嗎?”

“在下無能。”方墨澄的眸底亦有哀色與自責。

溫若搖搖頭,再深深望了一眼床榻上的人,隨即轉身疾步往外。

範晞赤紅著雙眼一直候在外面,見到溫若急色匆匆,忙上前:“公主,您要去哪兒?”

——他知道公主是大哥的命。這個時候,一切皆亂,他得事事周全著,絕不可以讓公主出事。

“範晞,你可知寧國二皇子現居何處?”

範晞眸色微頓,從溫若的眼底看出了幾分決然。他抿了抿唇,隨即開口:“我知道。”

坐在去驛館的馬車上,溫若全身無力地倚靠在車簾邊上。她死死咬著唇,不讓自己哭出來——

父皇的慘死讓她痛苦萬分,陷入茫思中不願面對。

如今,她不能再逃避了,她不可以再失去他。

很快,便到了驛館。雲琛似是知道溫若會來一般,一下馬車驛館外便有人恭敬候著為她帶路。溫若沈眸,隨著仆從往裏走,範晞亦穩步跟上。

“公主,二皇子在裏面等您。”仆從溫聲道,“不過,他只想與公主一人談。”

言下之意,格外明顯。溫若偏過頭,朝範晞點點頭,示意他留在門外。範晞心中不放心,卻又沒有更好的法子,只好聽溫若的話,在外邊懸著心等候。

雲琛悠悠坐在書桌前,端著茶盞卻不喝,只放置與鼻間輕嗅。聽見門被打開,亦不擡眸,只專註於自己的事。

溫若沈著臉走近,見他不言不語,便有些明了此人的性子。她不拐彎抹角,直接開口:“我知二皇子有解蠱之法,也知道二皇子的要求。”

她咬了咬唇,幾乎要將嬌唇咬破。她不願替謝屹辭做那個決定,可是如今是他的命,她沒有任何與雲琛講條件的籌碼......頓了頓,她攥著拳,欲再開口時卻被雲琛打斷。

“非也非也。”雲琛倏然擡眸,一雙淩厲鳳眸噙著笑,“公主此言差矣。如今謝將軍已是半個死人,這樣的人怎能配得上我的妹妹?”

溫若先是一怔,待他的話說完,心口泛起慍怒的情緒。她深吸一口氣,壓著惱意問:“那麽二皇子如今的條件是什麽?”

雲琛終於將茶盞放下,站起身望向溫若,“我的條件很簡單,與當年寧昭兩國締結友好同盟一樣,再聯一次姻。”

溫若的心頓時冷了下去,她已明白他的意思。而雲琛自然看出了她的明白,可他偏要繼續在她心上紮刀——

“永樂公主嫁入我大寧,一如當初我的妹妹雲泠那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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